第202章 独一无二

  几年后,他又问了一遍一样的问题,
  不过是在何晓的葬礼上。
  那天阴雨绵绵,
  墓地四周黑压压人群静默矗立着。
  她生前没有遗嘱,
  只留下墓碑前父母的哭声。
  上一次见她还是她登上去涔边参加媒体峰会的飞机前,
  南崇明作为导师理应出席,
  两人并肩看着装有玉石的特质保险柜被搬上飞机,
  何晓笑意盈盈开口坦然畅想着未来,
  “老师,还记得我跟您的报告里说的吗?这东西简直太神奇了,我实验出它可以使善良的人获得某种有助于他人的特殊能力…
  只要我这次去涔边拉到赞助,这个项目就可以在社会层面推进,社会上好多人的苦难就可以被拯救了——上帝果然不掷骰子,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南崇明动动嘴唇想提醒她那些隐于幕后的风险,
  可话到嘴边却被蜂拥而至的媒体记者打断。
  他们在保安组成的人肉封锁线处涌动,
  一名胆大些的记者抢先提出疑问,
  “何学者,我听说您在周刊上发表文章,说您的研究成果有望治疗世界上所有已知的绝症,请问这是真的吗?”
  何晓大大方方望向那记者,
  “嗯…科学研究讲求严谨,我为我说过的话负责。”
  那记者还想提问,却被旁边一位同行抢了先,
  “何学者,业内有人说您一切成果都是炒作,实际就是个学术骗子。您对此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当面提出这个问题略显尖锐,
  但在场各位都存着吃瓜的心思,自然没人出言阻止那记者。
  大家都以为何晓会回避这个问题,
  却没曾想她依旧坦坦荡荡,
  只简单一句,
  “用事实说话。”
  何晓看了眼表,
  扭头望向不远处翻涌的人群,
  “最后一个问题吧,我要登机了。”
  后排记者拉高嗓门,声音压过同行,
  “何学者,您的老师曾在公开场合说过如果您不从事科研,生活会幸福很多…您对此怎么看?”
  南崇明下意识望向这位自己的得意门生,
  何晓却只是笑笑,
  “他既是我老师,也是我尊重的长者。”
  她说完这话,
  迈开长腿往飞机登机入口走。
  身后记者匆匆跟上,
  南崇明周遭人群逐渐稀疏以至形单影只。
  他们都去追逐话题更具新鲜度的何晓,
  一如当初他们追捧自己一般。
  南崇明意味不明笑笑,
  刚要扭身回家,
  身后却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喊,
  “老师!”
  南崇明回过头,望向被闪光灯包裹的何晓,
  “涔边到京兆这么远,这玉来来回回一趟不容易。您需要的话,就自己来这边拿吧!”
  空难这种东西很难界定原因,
  最后统治局给的结果是操作系统失灵。
  南崇明得知结果时手指在抖,
  他很隐忍地冲来通知的统治局成员笑笑,
  “那玉肯定是丢了,我说的对吗?”
  那成员沉默很久,
  “这是个意外,节哀顺变。”
  南崇明抬起头望向窗外天空,
  “我知道,我会节哀的。毕竟…只是个意外罢了。”
  那天晚上他喝了一夜的酒,
  喝到苍老的身体失去知觉,
  喝到手机上多了数十个庆明的未接来电。
  喝到整栋实验楼里空空如也,
  南崇明望向门边,
  何晓抱着实验文件走进来,
  她看见老师这样嗔怪起来,
  她一边收拾着屋里的狼藉一边抱怨,
  “我说老师你多大人了,咋还像小年轻一样喝酒呢…你再这样我可不当你学生了,一年到头怪累的。”
  南崇明盯了她一会儿,
  直到幻觉消失,
  那倾倒的酒瓶罐仍旧放在原位,
  会打理这一切的姑娘已经不在了。
  电视上彩色画面闪烁不止,
  这个社会在用一系列阴谋论来回敬这位年轻学者的死亡。
  也是在这时候,南崇明看见她走时放在桌上的一沓资料。
  他几乎本能抄起资料,
  用老花镜看了又看
  ——这明明是最重要的一批研究数据,她为什么没带?
  有复印件?
  何晓待在研究室的时间比她回家的时间都长,
  他对她的性子再熟悉不过。
  何晓绝不是那种在重要事件上丢三落四的人…
  “你的意思是…你的学生提前知道自己会死在路上,所以通过某种手段转移了资料和那块玉石?”
  秦钦微微皱眉,
  “如果那群人在统治局中积蓄的能量果真如此庞大,她在那块玉石上做什么手脚又如何瞒过那群人?”
  南崇明好像在一瞬间又苍老了几分,
  “我当初和你的想法一样,觉得她只是在做无用功,就算真有什么后手,又怎么躲得过那群手眼通天家伙觊觎…”
  “但是?”
  “但是我们都犯了一个错误…”
  南崇明抬头与秦钦明艳眸子对视,
  “我们凭什么肯定,灾变前只有我一个异能者?”
  女军官瞳仁微微放大,
  “你是说…何晓也觉醒了异能,而且是某种类似伪装的能力?”
  “我也是解析了那块真正的羊脂玉表面她残留的【灵】才知晓的一切。
  她的能力叫【镜刻】,可以在一段时间内交换两样物体上面的【灵】。时间一到,所有【灵】都会瞬间回到原位。”
  秦钦消化一会儿他口中的信息,
  “过几天会有相关法治人员传唤你。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南崇明微扬下巴示意她坦然开口。
  “既然你意思是何晓并没有携带真的羊脂白玉走,那当时那块羊脂玉在哪,现在…你又把它给了谁?”
  老教授唇角微勾,
  “何晓当时把经过伪装后的玉石藏到了她朋友家里。”
  “朋友?”
  “对,那家人世代习武,对所谓江湖交情很是重视——信得过。”
  秦钦微抿唇瓣,
  最终没有刨根问底那家人是谁,
  “那现在呢,玉在哪?”
  话题终于落到关键问题上,
  南崇明却只是摇头笑笑,
  “我只是物归原主了。”
  女军官呼吸急促几分,
  “南教授,我要提醒你。你现在动机交代得越清楚,就越有利于你日后的量刑。
  这么多年你为统治局做了什么大家都看在眼里…只要你把所知道的一切全盘托出,我们不会…”
  “孩子…”
  南崇明打断她的话,
  “原谅我现在不能告诉你太多,我需要的是统治局全局的重视,而不是满足你一个人的好奇心。
  如果你想得到更多信息,我告诉你一个名字,你自己带人去查——光明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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