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解密
山洞剧烈震颤，河上桥体逐渐开裂，碎石滚滚沉落到河中，掀起一朵朵血色水花。
女人坠入河中，却像有了归宿，在那凄厉惨叫包裹中肆意欢笑。那笑声令人听了头脑晕沉，背脊发冷。
陈石一个健步冲到叶槿初身边，一把把她从河边拉开。叶槿初粗重喘息着，却仍注视着那水面。
张灵生：“叶处长陈处长，凑过来！”
陈石见叶槿初仍愣神般静止在原地，也顾不得那许多，拦抱住她的腰肢往张灵生身边带。
谁料叶槿初非但没有配合他，反倒开始挣扎，声音急切：“陈耗子，她是方知月！你放开我！”
陈石只当她被那河水影响：“叶槿初！你冷静一下，方知月已经死了，还是被分尸而死的！死得不能再死了，她不可能活过来！”
叶槿初回头看他：“我亲眼看见的！”
张灵生凑过去帮忙：“叶处长，眼见未必为实。还是先保全大家吧……”
提起大家，叶槿初终于镇定一些。她重新站到地面上。陈石一脸警惕站在她面前，防止她继续往河水那边跑。
山洞的震颤逐渐加剧，碎石纷飞，那血河浮出肉眼可见的鬼影。那些如怨灵般虚无缥缈的黑气逐渐蚕食河边，河水漫溢到众人足前时又瞬间停下。
张灵生捏住指诀，再开【定风波】，术法张开无形屏障，堪堪挡住那些想要蹿到这边的黑影。
叶槿初压住心神：“她——”
陈石见她表情恍惚，还以为叶槿初还在被那河水影响，连忙拉住她手腕：“你先清醒一下，你看清那些东西是什么了吗？”
张灵生忽然接话：“是性。”
“性？”陈石第一次听这个概念，微有愕然。
“全真有一种说法，叫性命双修。所谓性，就是神思，心智，或者直白点说…魂魄。至于命，就是这具身体，和外在的一切物质训练。”
他指指半空中飞行的游魂，
“这些东西，处于一种类似灵魂体的状态，就是所谓的性。”
陈石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到那诡异翻飞的黑影，刚想开口，却又被张灵生打断。
“千百年来，各门各派所修行的无非是这两种东西，而落实到身体上，其实用的都是一种能量。老一辈人叫它气，我个人更乐意把它叫做【灵】。”
“用这种能量，构建各种术法，构建各种能力，画笔阁的【刺青】，或者武侯家的【八卦阵】，都是基于这种东西构建的。”
冯老赖有过修行的经验，第一个反应过来：“也就是说，这个什么【灵】就是搭房子的木料，而最后搭成不同的房子，就是各种各种的术法神通？”
张灵生颔首微笑：“我一说，你们一听。这都是师傅他老人家同我讲的……”
马立新这种纯练体的外行是一句没听懂，但不影响他单刀直入：“张小子，你说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那就现在，咱怎么解决这些飞来飞去的鬼东西？”
张灵生神色莫名看着那河流正中：“我们不用解决，有人会帮我们解决。”
众目睽睽之下，那血河忽然收拢，似那水中忽然出现一只猛兽，正在吞噬整条河流。
沫惊呼一声，随即一袭红衣破水面而出。她双眼赤红，獠牙衔唇，指甲长如利爪，长发垂到腰间，半空中若隐若现。
她咧开嘴唇，刚要飞到这边，却像被什么东西扯了下肩膀，嘶吼着落到干涸的河床上，后退出好一段距离。
叶槿初动身要往前走，却被陈石伸手拦住腰肢：“槿初，别过去，这种时候了。你怎么会犯傻？”
她深吸口气，尽力远望。
视野中的红衣女子双手抱头，张牙舞爪着说些不为人懂的话：“我的——不给你，为什么？杀了就好了……”
沫突然挣脱冯老赖的保护，冲到前面：“是知月姐姐的味道，越来越重了……不对，又变轻了——”
叶槿初侧头看陈石：“陈耗子，信我，让我过去。”
陈石面色复杂没有回答。张灵生拍拍叶槿初肩膀：“叶姐，我过去，你别着急。”
血水被女人吸干，张灵生脚踩河床很快到了她面前。他指诀捏在心口，长长出了一口气，眼底神色沉甸甸的：
“你这具身体受了不知道多少代人的怨念，又被洞主人用这样诡异的风水局镇压。如果单单赶放你出去，让你凭借本能行事，无异于苍生大劫。”
他顿住口风，释然一笑：“不过，你这具身体，没有灵魂，只有本能，只要以另一个灵魂牵制，就能创造变数。”
张灵生笑容渐淡，最后摇摇头：“人为造一个大权重的家伙出来，山洞主人也是离经叛道得很。”
红衣女人抬头看她，昔日空洞的眼竟浮现几抹神采：“张——灵生……”
“我知道…你现在脑袋里很乱，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状态。但请记得我下面的话，毕竟我们共事一场，不想你引发战乱……”
张灵生指诀捏死，唇齿开合：“开门，借天机。景门，万念归…”
他眸色渐渐凝实，随后轻轻拍到女人肩头：“不要吃人，无论如何，不要吃人。哪怕吃魂魄，也不能吃人。”
“寻找和你相同的人，把能让你进入这种状态的方法传下去，影响力越大越好。”
“在异变发生的时候，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你的所作所为，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
“最后一点……”张灵生垂眸，似极为落寞，“…坦然接受我们这些人会老会死的事实，特别是——叶处长。不要尝试干扰生死，在生死那头，有一双眼睛盯着呢。”
他话说完，抬手轻轻一推，还在挣扎的红衣女人瞬时飞出，却又像被他激怒。
黑气在女人周身旋转纷飞，像无数条墨色绳索拍打在石壁上。叶槿初下意识大喊出声：
“张灵生！她怎么了？”
张灵生回过头，笑着望向还活着的异调局众人：
“别担心，她兴许…活得比我们都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