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钟响之前
一语中的，就连知道他话中真意的石雨图都被吓得厉害。
“你是说你想要丧钟？”
大风大浪都见识过的李婉月深觉自己和年轻人的代沟相差实在太大，怎么对话都听得云里雾里。
眼见李婉月和薄瑶的眼神越来越怪异，阿尔菲列又突然恢复成哑巴形态，石雨图只好解释。
“阿尔菲列的意思是他看好我这个人，不是你们想得那么复杂的关系。”
其实对于阿尔菲列能够接受自己的计划这件事他也很惊讶。
他虽然有对此暗示过可能会丧失性命，但阿尔菲列如今还待在这里就是认同这个条件。
该说不愧是深思远虑、心怀大义的预言家吗，牺牲自己都如此坦然。
“只是看好你就愿意付出这么多？”薄瑶不相信，“啧啧，看不出来你还挺有魅力。”
他们几人碍于身份现实中没有接触，照片视频倒没少看。
丧钟行踪诡异，少有的资料里只有寥寥几次闪过的面具脸。
虽然对丧钟的年龄有所猜测，今天第一次见到真人竟长得如此年轻，着实让他们惊讶了一把。
石雨图反驳：“哼，我这么优秀，阿尔菲列看好我明明是慧眼如炬，怎么被你说的我好像个渣男？”
“闲聊到这里也差不多了，我要挑第三个人选了。”
“你们谁先来？”他环顾剩下的三人。
薄瑶闭上欲张的嘴，神情一恍，脸上的平静褪去换上无奈。
“你可真会扰人兴致。”
石雨图耸肩无所谓道：“咱们也就这种时候才能安静坐下来聊天，换做之前你敢想吗？”
“这次就从你和李老太太之间选一个吧。”
“……”
谁也不想死，尤其是薄瑶，她还没有确定自己兄长的安危。
“……那些人怎么样了？”
石雨图知道她在问什么，“你不是也发现了？”
尾音未散，被隔离在深崖之中的孤石上的众人见到四周碎裂的墙壁向外转动，露出厅外的光景。
“那只是一场幻境。”他轻哼出声。
“我想要的从来不只有你们。”
直到把外面的一切尽数收归眼底，他们才恍然大悟。
“真是输的彻底啊。”薄瑶摇了摇头。
大敞开的宴厅能清楚从里面看见外界的景象。
空无一人的破败楼道、暗淡闪烁的灯光、停止运转的机械、原本源流不止的瀑布变成一潭寂静的死水。
还有在大厅远处像花朵般打开的米色小屋中出现的还在睡梦里的薄一流众人，一个不少。
以及不知何时出现在大门之外肃然望着他们的孙浩波和窦五两人。
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仅剩的薄瑶等人即使能力被压制耳力也算甚好，听得出来整个一楼除了他们已经没有任何人。
这与之前进来时看到热闹殷勤的火热氛围完全成了两个极端。
“我说你那些人是从哪里来的，还挺眼熟。”见到空无一人的场景薄瑶还有什么不明白。
加上对峙时那些投放的荧屏，怪不得她会对里面几个面孔感到熟悉。
那些可不正是公司特意派来招待她的人。
这一次，丧钟真的玩了把大的啊……
“看得出来你对自己的计划很有信心。”与孙浩波二人无言对视的李婉月道。
随后她看回石雨图，“既然已经在劫难逃，那这次就我先吧。”
“一把老骨头，就让我先去探探底吧。”
石雨图没有耽搁，迅速将人选中献给界核。
李婉月一走，他们三人就是最后的祭品。
“下一个就是我了吧。”薄瑶清楚和丧钟一直作对的自己不可能留到最后。
既然如此，她想提出一个请求。
“喂，你可以跟那块石头商量下暂时放开我的压制不？”
“我想再去看看大哥。”薄瑶的发声稳定，像平常调侃一样用随意的语气说道。
另外两人却听得清楚她话中的无力。
石雨图首次操作生离死别的戏码，作为即将造成人家兄妹阴阳相隔的罪魁祸首实属无奈。
可惜这场戏从一开始就注定无法容纳太多人。
“抱歉，我无能为力。”
“……”
被拒绝也在薄瑶意料之内，她也是突然情绪上头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她是武明国上下尊崇的“赤刚力主”，战死是她终将抵达的宿命，不会存在多余的情感。
舍不得也只是错觉罢了。
“算了，看你那怂样大概和大石头也说不上什么话。”
武明国的特性注定薄瑶不会对异能下太多功夫，所以她身上的光点较之他人更加灰暗。
将死之际，她的表情终于放松下来，初见时的笑意再次回到脸上。
“要是还有机会，我一定要跟你堂堂正正打一架。”
“走了，你这个混蛋。”
随着话音已落，薄瑶的最后一点身影也消散不见。
只剩下阿尔菲列了。
没了说话对象的石雨图难得有些不适应。
可这个夜晚很快就要过去，他的假设即将得到验证。
速度必须再快一些。
许是感到石雨图心中急躁，阿尔菲列再次出声唤他。
“丧钟……”
“嗯？”
阿尔菲列沙哑的呼喊牵引住石雨图的注意，他脱离思考状态看向下面。
“现在，你的目的要达到了吗？”
事情发展到这地步早已远远脱离他曾有过的预知，这个世界的未来彻底朝向另一个不知名的方向奔去。
绝境中的变数带来了意外，成为了希望。
他还能为此再做些什么呢？
“不用做什么。”石雨图解答他的疑惑，“你只需要再等等。”
阿尔菲列与他沉默对视，想再说些什么。
“嘘。”石雨图悄声道，“我们说好的，一切只要听我的就好。”
“就像以前一样看着就好，不要插手。”
“明白吗？”
“……我知道了。”
处理完阿尔菲列，石雨图抬手示意另一边的孙浩波二人，用之前约定好的手势将他们遣退。
“看来丧钟一个人就能搞定，我们过来反倒多此一举了。”
远处看见动作，窦五明白一切都按照所制定的计划顺利进行，心中总算安定下来。
“我早说了这家伙不需要我们，走吧。”不同往常，孙浩波的语气出奇平静。
“嗯……”
窦五也无意逗留，只不过他们二人走后，接下来的事就真要全权托付给丧钟一人。
“你应该相信他。”很难相信这是孙浩波口中能说出的话。
“他从不失败，不是吗？”
这话让窦五倒是无法反驳，他轻笑一声引来孙浩波的视线。
“别误会，我只是没想到你现在会这么相信他，还以为你最后也要跟他斗斗嘴来着。”
“哼！”孙浩波对他的偏见表示不满，“我只是讨厌他那副整天要死不活的样子，可从没说过不信他的办事能力。”
“原来你讨厌他这个啊，但丧钟最近不是变得积极起来了吗？也没看你改变态度。”
孙浩波忽然止住脚下的步伐，转头看向旁边也停下来的窦五。
头顶的暗光打在他的脸上，衬得神色冷漠，“你真不知道？”
窦五的半张脸隐入阴影，淡淡一笑低语道：“我知道。”
孙浩波面无表情，仔细扫视窦五的脸庞，随即得出结论。
“多此一问，你真够无聊。”
“嘻嘻！”被说无聊的窦五只是嬉笑一声，又跑到孙浩波身边。
“我只是想看看你知不知道而已，看来我们作为同事还是有点默契在身上哎。”
“滚滚滚，看到你的脸就来气，老子上次的声誉问题都还没有找你算账。”
“啊？那你之前安排的助理我也得跟你算算账！”
“你还有脸说！要不是……”
这两个家伙，石雨图摆出死鱼眼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背影吵闹着逐渐远离这里。
说别人的时候就不能考虑一下当事人还没死的情况吗？这个距离他听得见！
“真是……一群让人头疼的同事。”
孙浩波两人走后，属于阿尔菲列的光终于也降临在了他的头上。
点点白光浮出身体，他的身影变得透明。
这让石雨图发现跟第一个被吸收的江限相比，似乎越能接受的人消失的速度就越慢。
阿尔菲列的消散时间和秦康意几乎相同，至少留存了一分钟左右。
这个期间石雨图看到阿尔菲列几次张口想要对自己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
就像他的一生一样，沉默地离开了世界。
等到界核消化好阿尔菲列这份力量后，石雨图也站了起来。
“好了，终于只剩下我一个，该是准备活动活动的时候了。”
他骗了薄瑶他们，自己的能力根本没有被限制，也没有被压制行动能力。
那只是让他们能够早日妥协的谎言罢了。
系统在这时冒了出来提醒，“宿主，朱修文还在房间里。”
“没关系。”
石雨图专心感受着体内被界核反哺的能量，这是最后一步最重要的道具，容不得差错。
至于朱修文……
“我可没说过给他准备的新身份还会在这个世界里……”
那口原本只存在于脑海中的古朴黑色大钟被石雨图复现在手心。
他的眼底满怀期待。
“毕竟人死后什么都有可能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