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养孩子

  福成村的村长叫罗大力，石雨图对他的印象就是一个头顶地中海，身穿蓝色外套的矮小老头。
  长满褶皱的脸上挂着朴实的笑容，常常在村里大街小巷地窜，这两天和同样在街坊邻居附近晃荡的他在路上多次碰见。
  石雨图怎么也想不到这家伙为什么要在深更半夜之时蹲在自家门口。
  不会是知道自己今天打算夜出，特意跑来埋伏的吧？
  深觉不可能的石雨图心中闪过许多念头都被一一否认。
  “罗村长这么晚找我是有什么事吗？”他开口抢问。
  站起身的罗大力比石雨图矮上一个头不止，抖擞嘴唇道：“是这样的，小石。”
  “今天咱们村里在外面捡到一个孩子，他说自己无父无母，一路流浪到的这里。”
  “咱们看他可怜就暂时给了口饭吃，这孩子也特别乖，明明自己都饿得咕咕叫了还跟咱们客气来着，看他这样大家伙也不忍心。”
  感觉对乖巧已经开始过敏的石雨图心中不好的预感逐渐上升。
  罗大力话说到这儿，从老旧口兜里拿出一根歪歪扭扭的烟就要递给石雨图。
  石雨图拒绝接道：“所以您说这些话的意思是？”
  “福成村的大家很喜欢这孩子，不舍得他再去流浪，毕竟好孩子不该过这样的生活，但是村里现在几乎每家都有孩子，剩下没有的年轻人也都去了城里打工。”
  罗大力直接说道：“咱们村现在只有小石你还是一个人，所以想问问你……”
  “不行！”听出他话下之意的石雨图厉声拒绝。
  “我一个大男人，又是单身汉，养孩子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他可不想做任务之间还要徒增负担。
  “而且我这个人粗手粗脚，很难养活小孩子，您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罗大力不死心，继续劝道：“可是只要给口饭就行，至少……”
  “绝对不行！”
  看着石雨图态度强硬，张口欲言的罗村长悻悻地收回了原本的话。
  “既然你这么不愿意收养那个孩子，这件事也就算了。”他叹口气，似在惋惜。
  随即换了个话题道：“那我们来聊聊你刚才夜里出门的事吧。”
  就像换了一个人，罗大力之前带着一丝讨好意味的笑容换上肃然。
  “福成村的周围尽是山林，野兽侵扰的问题一直无法根治，大家也懂得自保半夜绝不出门。”
  他的眼神变得诡异，“你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出门呢？多危险啊！”
  这是倒打一耙？
  石雨图反问：“我有事，就像村长你找我养孩子一样。”
  “我是受大家所托才想着赶快将事情落实，你又有什么事？”
  这下不止罗大力的眼神变得奇怪，就连嘴巴也开始只张不合，表情变得僵硬。
  “夜半出门要不得，咱们要好好遵守老祖宗留下的规则才能保护自己，小石你不能搞特殊，要不然针对你的危险行为，我作为村长有权进行相关处置……”
  就在罗大力喋喋不休的话里，石雨图终于看见了自己苦苦找寻的关于福成村的秘密。
  他眼睁睁看着这位村长在接连不断地单向输出中褪去色彩。
  物理意义上的褪色。
  罗大力说的越多，他身上的颜色就消失地更快，脸上的五官像笔墨化了一样模糊不清，只有两条黑线代表眼睛和一条红线的嘴巴还在摇动。
  发出的声音不受影响，但身上的衣服距离变成纯白只差最后一步。
  石雨图十分惊诧，一种身体预警的信号忽然徘徊心头。
  如果让罗大力继续褪色下去，等到这家伙彻底变成白色，那自己的处境一定会非常不妙！
  不可以！
  他想要先发制人，却猛然发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镇住一般纹丝不动，以他目前半残的状态根本无法牵动丝毫。
  更糟糕的是，对面的人开始有了别的动作，那只近乎浮现白底的手臂伸向石雨图想要触碰他。
  即便如此，罗大力的嘴还是不停。
  “这个村里不允许不遵守规则的人乱来，你不愿意遵守规则，那我只能……”
  就在彼此接触的刹那，石雨图大声打断罗大力。
  “我同意了！”
  “我会将你关到……啊？”全身正转变为白色的人怔住了。
  石雨图重复道：“我说，你提的养孩子的事我同意了。”
  面上强撑和颜悦色，内心里却脏话不断。
  这老头来找自己无非就是养他口中的那个孩子，拒绝了化身异样搞强制又不立马出手。
  也许就是在等他改变主意。
  倒霉蛋总有否极泰来的一天，这一次石雨图赌对了。
  听到他同意养孩子，罗大力洗去的颜色又凭空回到他的身上。
  “你同意了就好啊，好啊……”
  脸上还残留突兀白点的老人瞬间恢复原先的笑容，连连道好。
  气氛一下子就松懈下来，石雨图也发现困住自己手脚的东西消失了。
  看着罗大力骤然放松的身体，他若有所思地按揉自己的手臂，心中另有一番计较。
  “罗村长，你先跟我详细说说那个孩子的事，既然你们都对那个孩子这么赞不绝口……”
  石雨图的脸庞挂上和罗大力相同的微笑，眼角的刀疤微微跳动。
  “想必性格一定很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