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请旨恩准

  叙话尾声,天色渐明。
  庄瑞自屋外回来,微微一笑。
  “唯恐皇上疑心,你我不宜同乘,我让下人另雇一辆马车,请表姐和双儿先行。”
  娥兰恭立乖顺。
  “奴婢为郡主驱策马车。”
  没等宁云溪回应,庄瑞一口否决。
  “一夜未睡,怎能驱策?你跟表姐同乘,别再累着。”
  娥兰颔首。
  “奴婢不敢。”
  宁云溪慨然一笑,用安抚的语气劝言。
  “无妨。”
  “你忘了,回去之后,你便是滕姑娘了。”
  娥兰落眸一意不安。
  “还不知道老爷和夫人,同不同意呢。”
  宁云溪继续安抚。
  “放心吧,他们肯定同意。”
  “假设事有意外,不是还有韶舅舅嘛。”
  庄瑞一听不对,连忙提醒。
  “不是说好,她不做韶叔父的女儿吗?”
  宁云溪俏皮一笑。
  “逗你的。”
  庄瑞满心忧虑。
  “逗趣便罢,表姐万万不可实行啊。”
  宁云溪认真回应。
  “你强调数次,我记住了。”
  庄瑞忧虑一去,心绪舒然。
  “回府之后,我便将此事,禀告父亲母亲。待臣籍落定、诸事完备,我再入宫求见,请皇上恩准婚事。”
  宁云溪随即起身,想着娥兰身子弱,转而扶了一把。
  “嗯,好,事不宜迟,我们动身吧。”
  娥兰惶恐低眸几分,跟着宁云溪,走出茅屋、坐上马车。
  至帝瑾王府,宁云溪见到颜瑜,没有提及庄瑞,只说想给娥兰一个臣籍身份,颜瑜便同意了。
  宁云溪还是给了一个理由,娥兰以奴婢之身、待在滕府,被人针对,受尽委屈,实在可怜。
  颜瑜吩咐高璟,前往滕府,询问滕予儒夫妇的意愿,毫无意外,他们双双赞成。
  宁云溪陪着娥兰,去到州牧台新落臣籍、登记姓名,滕娥兰。
  听闻喜讯,滕予儒和韦初霜特意告假两个时辰,吩咐府里下人,齐聚滕府正门,一起迎候姑娘回府。
  没过多久,宁云溪的马车,停在滕府门口。
  韦初霜喜不自胜,招手吩咐下人。
  “快,迎上去。”
  宁云溪先一步走下马车。
  众人齐齐行礼。
  “恭请月溪郡主福安。”
  滕娥兰跟着走下马车,快行几步,双手扶起滕予儒夫妇。继而,欣然一笑,给他们行了大礼。
  “孩儿敬拜父亲、母亲!”
  滕予儒喜笑颜开。
  “快平身。”
  韦初霜笑眸含泪,亲自扶起女儿。
  “兰儿请起。”
  下人们复行一礼。
  “奴才、奴婢给姑娘请安。”
  摇身一变,成了姑娘,滕娥兰还有一些不习惯,只见下人行礼,便觉心神惶惶,下意识想要跟随而跪,宁云溪及时提醒一句:“滕姑娘,允准平身吧。”
  滕娥兰低眉几分,依旧难以适应。
  “是,平身。”
  下人们恭然顿首。
  “谢姑娘。”
  韦初霜拿着一块令牌、一把钥匙,当众交到女儿手中。
  “我公忙督护台,平日无暇顾及府宅之事,从今日起,由你掌家,兰儿切莫推辞。”
  说着,转向下人,严正宣示。
  “兰儿初掌家事,难免生疏,尔等皆要安分守己,不许生事烦劳,记住了吗?”
  下人齐声回应。
  “是。”
  庄瑞本想按照旧年计划,让滕娥兰配合,假作救他、演几出戏,扬名天下。
  宁云溪听过计策之后,果断拒绝。滕娥兰身子虚弱,动辄太大,恐有性命之忧。
  庄瑞一听,打消了这个念头,心想着,倒也无妨,反正皇上只是嫌弃她的奴者身份。而今奴契已经到期,她又贵为滕族嫡女,自是无从鄙弃了。
  下午,庄瑞入宫求见。
  顾孟祯想念侄子,速即允准一见。
  庄瑞一反常态,认认真真行了大礼。
  顾孟祯着实吓了一跳,一阵恍惚,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朕听错了通禀,还以为是瑞儿求见,没想到是玮儿?”
  庄瑞抬头,冲他一笑。
  “皇伯伯没有听错,就是臣侄。”
  顾孟祯起身而去,急忙扶起侄子,龙眸尽是担忧。
  “你父亲又训你了,何故行此大礼?”
  “膝盖疼不疼?”
  “朕瞧瞧,额头可有淤青?”
  庄瑞立身松柏,绯色锦袍彰显尊贵,墨色长发随意绾起,几分飒爽,英姿焕发。
  “皇伯伯放心,臣侄无碍。”
  “臣侄入宫,有事相求,故而行此大礼,还望皇伯伯恩准。”
  顾孟祯执起他的手腕,走向龙座,一如平常,与侄子同坐。
  “何事?你只管说出来,朕什么都答应你。”
  庄瑞嘴角泛起一分甘甜。
  “臣侄听说,尹司相滕大人,今日收了一位养女。”
  顾孟祯微微一怔。
  “是吗?”
  问罢,想起这事。
  “好像有这么个事,他还递了折子,说是已有瑜旨恩准。朕忙于朝政,还没来得及关心一句。”
  “似乎是个平民女子?”
  话至此处,他津津有味地一笑。
  “你先别说,让朕猜猜,你一向喜欢与民同乐,向往无拘无束,想必情思有人,正是那位滕家女吧?”
  庄瑞微笑点头。
  “皇伯伯圣明。”
  顾孟祯凝眸于他,慈然而笑。
  “适婚年纪、成婚自由,你既喜欢,娶了便是,不必过问于朕。”
  庄瑞察言观色,换了说法,没有直言。
  “成婚自由,乃是律令;禀问皇伯伯,则是亲情。臣侄愚见,得到皇伯伯的恩准,这桩婚事,才算名正言顺。”
  顾孟祯心里一暖,拍了几下他的肩膀,以作鼓励。
  “好孩子,真懂事。”
  想起当年,无奈棒打鸳鸯,他至今还有愧疚。
  “实不相瞒,你的婚事,朕忧愁多年,而今,总算可以放心了。”
  “对了,那个孩子唤作什么名、原籍何处,你们怎会相识?”
  庄瑞乖顺笑着,仔细介绍。
  “她芳名滕娥兰,无有原籍,先前一直在宁国公府谋生。”
  “三年前,我们相识于学堂,而后不幸分离。虽然身各一方,但是心守一处,数年不曾相忘。”
  “今日一早,滕大人迎了这位嫡女回府,好大的阵仗,消息都传到庄府来了。臣侄前去一瞧,结果出乎意料,竟然重逢故人。”
  顾孟祯越听,脸色越是难看。
  “是她?”
  庄瑞顺势一问。
  “皇伯伯认识她?”
  顾孟祯收起异色,重新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比起方才,多了几分虚情假意。
  “不算认识,宁国公府匆匆几眼见过,朕依稀记得此人。”
  庄瑞回之一笑,稍不注意,又像平时那般没大没小。
  “那她也算是皇伯伯的故人了。”
  一语说罢,他意识到有些失态,连忙转了神色,下跪一礼。
  “臣侄心中,唯有滕姑娘一人,今生非她不娶,求皇伯伯恩准!”
  顾孟祯龙眸之中,迅速闪过一丝杀意,虚隐无形,令人难以察觉。
  “好,朕准了。”
  庄瑞低眸颔首,没有捕捉杀意。
  事关滕娥兰,他刻意留心,听出顾孟祯言辞之间,不似真心允准。
  因而,心觉一分异常。
  他未有表露,脸上唯有欣悦笑容。
  “谢皇伯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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