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营救

  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乾清宫中,朱元璋头戴皇冠,身披龙袍,端坐在龙椅之上。
  朱允熥身着明黄色的皇太孙礼服,神采奕奕地走了进来,每一步都走得那么坚定,那么有力,那么自信。
  朱元璋眯缝着眼,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朱标。
  大明后继有人了。
  这孩子,就是咱大明的希望!
  朱允熥洪亮而清澈而清澈的声音在响起:
  \"孙臣允熥,叩见皇爷爷!恭祝皇爷爷万寿无疆,恭祝大明国运永昌!\"
  朱元璋脸上笑开了花:\"来!靠近些,让爷爷好好看看你。\"
  朱允熥走了过去,沐浴在朱元璋慈爱的目光中。
  他仰着脸说道:
  \"爷爷,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孙儿想向爷爷讨一样赏赐。\"
  ″说!只要你开口,爷爷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孙儿想求爷爷放了曹震、朱寿……\"
  朱元璋皱着眉道:\"别的都行,这个不行,曹震、朱寿无法无天,按照大明律应该处死,绝对不能轻轻放过。\"
  朱允熥据理力争:
  \"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爷爷心里很是清楚,孙儿也不想多说了。曹震、朱寿等人虽然过于鲁莽,但也情有可原。\"
  \"俗话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天下初定,正是国家用人之际,皇爷爷何不法外施恩,饶他们不死?\"
  朱允熥小嘴一套一套的,说得朱元璋一愣一愣的。
  这孩子,不像朱标,朱标嘴太笨。
  朱元璋面色一沉,佯怒道:\"这些人骄横跋扈,再放出不是祸害人吗?不行!绝对不行!\"
  朱允熥问道:\"这些伯侯,从前都是爷爷的心腹爱将,东征西讨,立功无数,爷爷当宝贝似的,喜欢得不得了,为什么现在却成了讨人嫌的祸害?\"
  朱元璋阵营两大派系,一个是淮西勋贵集团,第一代以徐达、常遇春、李善长为代表,第二代以蓝玉为代表;一个是江浙文官集团,以宋濂、刘基、刘三吾为代表。
  每一个封建王朝建立之后,都会面临相同的问题:
  如何处理一起打江山的创业伙伴?
  朱元璋的策略简单有效:
  拉一派,打一派,消除切可能威胁朱家江山的势力,大封藩王,大力提高太子权威。
  胡篮党案是针对淮西勋贵的大清洗,郭桓案、空印案、南北榜案是针对江浙文官集团的清洗。
  面对朱允熥的疑问,朱元璋答道:\"因为这些人除了打仗,啥也不会,啥也不想干。现在没仗可打了,就浑身皮痒,欠收拾。你说,爷爷能怎么办?\"
  朱允熥听明白了,淮西武勋集团就是一台高速运转的战争机器,在没有新的作战目标的情况下,如果不能成功转型,就只能强制关机。
  朱允熥的选择是继续寻找作战目标。
  \"爷爷为什么说无仗可打?岂不知大明东南西北处处危机四伏?"
  "也速迭木儿弑杀脱古思帖木儿之后,一直贼心不死,活动在大漠深处,如果不加以剿灭,日后恐怕会成为大患。"
  "辽东方向的女真人,趁着蒙古四分五裂,也日益发展壮大,绝不可掉以轻心。"
  "西域也并不平静,察合台汗国早已分裂,跛子帖木儿在撒马尔汗建立汗国,兵强马壮,正对我大明虎视眈眈。"
  "就连倭奴国也胆大包天,扣留我使团,杀害我使者,大批倭寇乘着海船袭杀沿海军民,劫掠人口财物,害得东南半壁江山人心惶惶。"
  "还有安南国,胆敢以小中华自居,不服我大明管束,擅自攻打占城、南掌、金边、暹罗等国,意图称王称霸。"
  "凡日月所照,江河所流,皆为明土!四海之内皆应向我大明俯首称臣,尊我大明为天下共主。"
  \"求皇爷爷放了那些伯侯,他们都是能征善战的骁勇之士,要死也应该死在战场上。\"
  "孙儿愿领着那些伯侯,大杀四方,开拓远迈汉唐的疆土,征服蒙古,打通西域,经略南洋,远航西洋,让大明声威播于四海,让大明衣冠风行世界,让万国欣然来朝,顶礼膜拜!\"
  \"世界多么广阔,大明的未来无限宽广!\"
  听到这些慷慨激昂的话语,朱元璋眼中闪烁着点点精光。
  年轻就是好啊,敢想敢干,敢闯敢冲。
  这才是我大明皇太孙该有的样子啊,目光远大,霸气十足!
  朱元璋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的岁月,金戈铁马,猎猎秋风,声声战鼓,千万汉家健儿席卷万里山河。
  驱逐鞑虏!
  恢复中华!
  \"咚!\"
  \"咚!\"
  \"咚!\"
  不知什么时候,朱标也悄悄来到殿中,出神地凝望着儿子挺拔高挑的背影。
  这孩子,终于长大了,挑得起家国天下的重担了!
  他心里暗自庆幸,选的是允熥,而不是允炆。
  朱允熥意犹未尽,高声说道:\"爷爷,放了那些伯侯吧,他们是我大明最锋利的宝剑!\"
  这呼声如此振耳发聩,惊得朱元璋虎躯一震。
  朱标掀开帘子,大踏步走了进来,说道:\"宣大来报,也速迭木儿之率五万轻骑兵寇边,攻破娘子关,攻陷城池两座,饱掠而去。儿臣请求父皇放了曹震他们,许他们上阵杀敌,戴罪立功。\"
  朱允熥昂首说道:\"爷爷,孙儿愿与他们一同前往!\"
  ……
  刑部大堂,三法司会审。
  景川侯曹震、鹤庆侯张翼、舳舻侯朱寿、普定侯陈桓、宣宁侯曹泰………
  几十个伯、侯全部袒胸露乳昂首挺立着,在他们的肩上、背上、腰上,肚子上,胸脯上,无不布满了累累伤疤,有大有小,有深有浅,新伤盖着老伤,老伤夹着,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他们眼里冒着熊熊烈火,与主审的三法司官员激烈地对峙着。
  \"没有死在鞑子手上,却死在自己人手上了!\"
  "不是我们与鞑子拼死血战,你们能有今天吗?"
  "我们的荣华富贵是一刀一枪拼来的,不是耍嘴皮子换来的。"
  \"快点把我们全杀了吧,最好把我们的皮剥下来做成战鼓!\"
  \"你们见过像我们这样的内奸吗?\"
  \"仗打完了,就该卸磨杀驴了!\"
  \"驴杀了,就该杀杀驴的了。\"
  说好的与国同体呢?说好的共享荣华呢?全都忘了吗?
  他们愤怒地嘶吼着。
  詹徽、夏长文、张廷兰被喷得满脸唾沫,他们重重地拍着惊堂木,高声叫着:
  \"肃静!肃静!\"
  愤怒的喊声不仅没有停止,反而一浪高过一浪。
  詹徽索性爬到桌子上喊道:\"你们这是哗变,等同谋反,是要灭九族的!\"
  潮水般的喊声戛然而止。
  詹徽正暗自得意,突看见朱允熥负手立于众伯侯面前,慌忙跳了下来,不小心摔了个屁股墩,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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