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铁骨铮铮，方为秦国儿郎

  回想之下，这个青年是武安君收养的孤儿。而今年，他也恰好是弱冠之年。这一切的巧合，让章邯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难道……？
  村口处，章邯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高手风范，他张着嘴，瞪大眼睛，只是直直地盯着白小泽，仿佛想要从他的身上找出什么答案。他的异样让一旁的刘乐等人感到困惑不解，这位影密卫大人为何会对一个青年男子露出这样的神情？他们哪里知道，章邯心中的震撼与疑虑。
  大杨树下，白小泽只是淡漠地扫了村口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既然已经确认了对方并无恶意，他也就没有了进一步的兴趣。在他的世界里，除了养育他长大的白老头，其他人的存在都不过是浮云。他们或是善，或是恶，都与他无关。而那些秦人，或许是因为白老头的缘故，或许是因为体内那个神秘系统的潜移默化，他才对他们有了一丝淡淡的好感。而这一切，都让他决定在白老头的事情处理完毕后，追寻白老头的脚步，投身军旅。
  然而眼下，他的首要任务是为白老头守孝三日。白老头一生无儿无女，只有他这个养子。所以，为白老头守孝的责任，他责无旁贷。
  远处的章邯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不可能的。按照那些流传出来的说法，那个孩子早在二十年前就被先王下令处死了。他怎么可能还活着？而且那个孩子身受诅咒，天道不眷。他能不能保住性命都是个问题，又怎么可能练成如此高深的剑法？想到这些，章邯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也只能归结为自己的多心了。
  此时，章邯大步走到杨树下。他看了一眼简陋的小土包和墓碑上歪歪斜斜地刻着的“白老头之墓”几个秦字，嘴角不禁抽搐了几下。然后他笑眯眯地看向白小泽：“这位小友，吾乃白老生前的战友。此番听闻白老前辈的噩耗，特地前来吊唁。同时受白老故人之托为其修缮墓地。”
  章邯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蔼可亲，生怕惊扰了这位青年。他简洁明了地交代了陛下的任务，对于白老的身份则没有过多提及。既然白老生前不愿透露自己的身份，那么其中必有深意，他不便多问。
  几句话说完后，章邯定定地看着白小泽等待他的回应。只见白小泽抬起眼皮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章邯顿觉头皮一紧心中再次涌起一股莫名的悸动。他强行按下心中的震惊深吸一口气静静地等待白小泽的回答。
  片刻后，白小泽淡淡地开口道：“要吊唁就吊唁吧。”他的声音清冷而平静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关于修坟的事，就免了吧。”
  “我亲手为白老掘的墓地，已是世间最好的安息之所。”
  “纵是白老在世，对此也不会有任何异议！”
  白小泽言辞平和，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
  村口处，章邯面露难色。
  他此行是奉了皇命而来，但眼前这位青年的态度似乎十分坚决。
  更何况，他好歹也算是武安君的后裔。
  “大人，末将有紧急军情禀告！”
  正当两人僵持之际，远处的刘乐察觉气氛不对，急忙赶来。
  “哦？何事？”章邯转身询问。
  刘乐神色凝重，迅速道来：“今晨，我军边防接连收到数十起求援信号，均报告有胡人越境劫掠村庄。末将已率军前往救援，沿途发现多座城寨遭劫。经过一番激战，我们击毙了数十名胡贼，并从他们身上搜出了这个。”
  说着，刘乐从怀中掏出一枚军牌，双手呈给章邯。
  章邯一听刘乐的报告，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再看到刘乐递来的军牌，他更是咬牙切齿地怒道：“胡贼可恶！”
  刘乐继续说道：“大人，北疆胡军多年未有动静，此次却乔装成普通胡贼越境，必然有所图谋。此事非同小可，末将担心迟则生变，请大人速将此情报带回咸阳！”
  章邯瞥了一眼手中的胡人军牌，对旁边的影密卫成员使了个眼色。
  影密卫成员心领神会，立刻在村口的某处隐秘之地搜寻起来。
  不一会儿，他便找到了与章邯手中相同的木质军牌。
  “大人，找到了！十具 ** ，每具都有对应的军牌！”
  章邯点头，心中已然明了。
  这些死者都是胡军假扮的。
  但他们的目的和意图究竟为何，章邯一时还无法得知。
  不过，联想到刚刚去世的白起，以及随后发生的胡贼作乱事件，章邯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他必须尽快将这一消息带回咸阳，呈报给皇帝。
  打定主意后，章邯对刘乐点了点头：“你做得很好。此事我会立刻上报咸阳。若真如你所言，你当记一大功！”
  刘乐闻言大喜过望，心中的重担也终于放下。
  有影密卫的大人亲自将这一情报带回咸阳，必定比自己层层上报要快得多。
  这样一来，如果胡人真的有所图谋，大秦帝国也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应对。
  村口处，章邯将染血的军牌小心收起，深深地看了白小泽一眼。
  那一眼，仿佛要将白小泽的容貌永远刻印在心中一般。
  他此次是奉旨前来，但任务却并未如愿完成。
  然而，他却意外地获得了一条对帝国安全至关重要的线索。
  他深知轻重缓急，此刻最紧要的事情就是将这份情报尽快呈报给皇上。
  至于这位年轻人，身手矫健，临危不乱。
  他的忠诚与义气令人敬佩，尽管他有些许的固执。
  对于这种固执，章邯并无反感，反而觉得它很合自己的胃口。
  没有坚定的意志，又怎能称得上是秦国的儿郎？
  白小泽？
  泽，象征着吉祥如意。
  而白小泽，则是上古神话中的瑞兽，能为人带来好运，化解厄运。
  好一个名字！
  我章邯记住了！
  随后，章邯跃上马背，率领数十骑兵迅速向咸阳方向奔去。
  影密卫离去后，刘乐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他刚才在关键时刻提及情报之事，既是为了向影密卫报告，
  也是为了帮白小泽解围。
  要知道，影密卫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每次出宫都手握生杀大权。
  白小泽只是一个普通百姓，怎么可能与他们抗衡。
  幸好，那位大人的脾气还不算太差，如果换成罗网的那些人…
  想到这里，刘乐打了个寒战，不敢再往下想。
  他看向白小泽，只见他依旧抱着秦剑，静静地靠在坟边。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刘乐苦笑一声，走了过去。
  “这位兄弟，我叫刘乐，是这支边防军的五百长。”
  “我看你身手不凡，剑法高超，心中十分敬佩。”
  “如今，北疆的胡人屡次侵犯我们的边境，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
  “不久的将来，必定会有战事发生。一旦秦胡开战，我们肯定会急需招募青壮士兵。”
  “不知道兄弟你有没有兴趣投身军队，为国效力？”
  刘乐说了一大堆，白小泽这才稍微提起了兴趣。
  “你说会有战事发生？”
  看到白小泽终于开口，刘乐高兴地点了点头。
  他拍了拍胸脯保证道：“没错！”
  “我觉得大秦和胡人之间肯定会有一场大战，而且这场战事应该不远了。”
  最后，生怕白小泽不信，他还补充了一句：“我的直觉很准的，从来没有失手过。”
  听到这里，白小泽心中微微一动。
  他早就决定要投身军队，就算不是为了白老头，也不是为了人屠系统。
  单单是为了历史上铁骨铮铮、华夏第一个统一王朝的大秦，
  他也会义无反顾地拿起秦剑去战斗，保卫国家，竭尽全力守护大秦江山。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能够改变历史的轨迹，弥补遗憾，不让这个伟大的帝国在二代就 ** ！
  白小泽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要为白老头守孝三天。”
  “三天后，我去找你！”
  白小泽言简意赅地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刘乐心中一阵欢喜，原本以为按照白小泽的性格，
  自己应该很难说动他才对。
  出乎意料的是，刘乐尚未提出任何条件，白小泽就已答应了他的邀请。刘乐心中欣喜若狂，仿佛已经看到白小泽成为他麾下五百长的一幕。在战场上，没有什么比得上一名忠诚而强大的战友更让人安心的了。
  “太好了，白兄弟！你此次斩杀十名敌军，功不可没！”刘乐兴奋地大声赞扬，“其中还包括两名伍长，我会立刻向郡尉大人报告你的功绩。”
  他顿了顿，笑容满面地继续说道：“到时候，白兄弟你一加入军队，就能获得爵位赏赐，是不是很高兴啊？”
  然而，面对刘乐的兴奋，白小泽却只是懒洋洋地翻了个身，用屁股对着他，甚至伸手挠了挠痒。刘乐微微一愣，随即尴尬地笑了笑，但他并没有因此生气。
  他向白小泽拱了拱手，道：“那就不打扰白兄弟了，三天之后，渔阳郡第七驻所，我们不见不散！”
  咸阳宫，麒麟殿内，嬴政身佩天子剑，背手而立，一股威严之气自然流露。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殿内的宁静，一名侍卫匆匆进殿禀报：“陛下，中车府令求见！”
  嬴政微微挑眉，前些日子东郡有陨星坠落，他已派章邯前往渔阳郡吊唁白起，同时密令罗网调查东郡坠星一事。如今几日过去，罗网首领中车府令赵高求见，想必是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
  想到这里，嬴政挥了挥手，道：“宣！”
  不一会，一名穿着黑红色袍服、面色阴柔的男子走进殿内。他双腿跪伏在地，以头触地行礼，声音尖锐地禀报道：“陛下，东郡陨星一事，调查已有结果。”
  “嗯。”嬴政看向赵高，示意他起身回话。
  赵高从地上爬起，垂首站在麒麟殿中，神态有些犹豫。他思虑了片刻，还是开口道：“陛下，日前罗网成员于东郡一处田野中发现一个巨坑，巨坑中有一块重达千斤红色的陨石。臣已命人将其运送到咸阳，估计明日陛下就能亲眼见到。”
  嬴政闻言眉头一皱不悦道：“你是说让寡人去看一块破石头？”
  赵高连忙摇头解释道：“陛下有所不知那石头并非普通石头……”说到这里他突然停顿了下来。
  嬴政刚刚提起了些许兴趣却被赵高打断，脸上瞬间冷了下来：“中车府令说话都说不利索了吗？”语气森冷不带感情。
  赵高心神一颤扑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地：“陛下恕罪只是那陨石上的内容实在匪夷所思臣这才……”
  “匪夷所思？”嬴政眼眸眯起背转过身冷哼了一声“说！”
  赵高浑身颤抖脸色难看无比带着哭腔道：“回陛下……那石头上写着四个字……亡秦者胡！！！”
  话毕，赵高犹如陷入疯狂，连连叩首于地。“陛下，臣罪该万死，竟出此大逆不道之言！”他哀呼道。
  “嗯？”嬴政身躯一震，旋身以凌厉的目光直射赵高。一股难以形容的威压自他身上散发而出，瞬间席卷了整个大殿。与此同时，麒麟殿的暗处，一股剑气悄然锁定赵高，仿佛只要他稍有异动，便会立刻身首异处。
  赵高在麒麟殿中磕头如捣蒜，“陛下息怒，陛下息怒！”砰砰砰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然而，嬴政仿佛未闻，口中反复呢喃着四个字：“亡秦者胡？”
  他眼中寒光闪烁，自从继位以来，他一直在努力将大秦打造成一个坚不可摧的国度。为此，他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牺牲了爱情，疏远了亲情，将全部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了国家的建设中。如今，华夏一统，天下大同的盛况就在眼前，却有人扬言要亡他大秦？这如何能不让他愤怒！
  半晌，嬴政才勉强平复下心情，他瞥了一眼额头已磕出血迹的赵高，淡淡道：“起来吧。”
  赵高如蒙大赦，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却连鼻梁上滑下的血迹都不敢去擦。他感到之前牢牢锁定自己的那股剑气已经悄然退去，但依然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垂首站在嬴政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出。
  过了好一会儿，嬴政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赵高，你觉得这几个字会不会是人为刻上去的？”
  赵高想了想，摇头道：“回陛下，臣曾亲眼所见，那陨石上的字迹与石身浑然一体，不似人为。”
  “嗯。”嬴政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觉得，这石头上的‘胡’字所指为何？”
  赵高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回答道：“臣以为，这个‘胡’字，指的是北方的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