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荒山劝道(后篇)

  【梦境副本--荒山惊梦】
  悠长狭窄的山路上,野草不知疲倦地摇曳颤抖着,是因为冷吗?还是恐惧?都不是,只是被温柔的月光映照,推辞不过寒风的缱绻妖娆而已。
  还是那棵枯瘦得生不出多少叶子的颓唐老槐树,还是那个嚷嚷着要寻短见的落魄穷酸书生,还是那个好奇心非常旺盛胆量十足的曹牧,以及远处时而零落飘摇时而静谧安详的那些堆积散乱的墓地头上的破布白幡儿。
  只是却也有些不同了,虽然曹牧总觉得似乎周围的一切很熟悉,然而片刻后又觉得没有见过般陌生一片,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奇怪的如同方便面里没有调味包于是只得干嚼,然而干嚼又是一番风味,便又觉得有没有调味包都俱是一样,甚至或许本就不该有调味包才显得正常似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记忆也如镜花水月般模糊而不可寻了,忘了为何在此或为什么,只是此时此地此刻自己存在于此,余下的似乎只有自己的本能与直觉了。
  ‘真奇怪’曹牧心里大概会有这样的疑惑,只是又不必深究疑惑,因为一切的不合理又突然被大脑捕捉寻觅思考得合理了许多,所有的疑惑都好像只存了片刻便被谁连本带利的取走了,心里也清爽了许多。
  ‘吱呀’粗糙肮脏还透着糜烂腐臭的麻绳被随意地甩上来枝丫,槐树发出一阵轻哼,不知是喜是悲,余下块白痕划开了表皮,却是不见血液,许是没有血吧,又或者已经年老地流不出鲜活的血了吧,也可能仅仅只是皮糙肉厚而已,反正不是很明白。
  依旧是那个模样枯黄瞿瘦的书生,只是脸色越发惨白枯燥,像晒干了的海胆皮被硬生生的拔掉了许多棱角分明的尖刺,
  身子也单薄的如风中的残烛,似乎稍不注意就会被吹走,可又能吹到哪儿,身后便是错落有致的墓地,无非是一步到冢而已,却是少了些合身的坑洞稍有些不凑巧。
  破烂缝补过的麻布袍鼓足了声势在肆无忌惮的哀嚎,在朦胧的月光被层层乌云笼盖时,倒是稍显恐怖,若是等光辉垂落,也不过是看了一场滑稽的表演而已,就当是鼓风机吹干衣服,衣服欣喜地跳起了舞蹈,至于人自然被选择性滤过了。
  曹牧怎么看都觉不出恐怖与惊慌来,无论是远处荒凉的墓地招摇着白幡儿,还是扭曲的怪模怪样的槐树,以及这个白得透骨的书生要上吊,一切似乎就像合唱队在排演话剧,虽然很不对劲,但细细想来,好像也没什么的,也可以接受。
  书生将绳子搭在树上后,绳子似乎很自觉的就打起了结,都不需要人催促,这让曹牧很是感慨,自己做作业时怎么就没有这般的自觉呢,这是一个很值得深思的问题。
  绳子非常麻溜的系好了,熟练地像个老船工,只是书生还板着张二五八万的脸,似乎很不满意,正打算向前一步挂上脖子时,忽而惊讶的转过头,大概是惊讶吧,虽然面上不显,身子干巴巴像没油的齿轮转向曹牧,曹牧也以原地向左转的姿态相对。
  其实曹牧也想正经转过去,然而瞥见对方的不凡之处,也暗暗心底生出较量的心思,不过也因此忽然生出一种熟悉感,仿佛在那里见过似的,只是忽而又消逝并不真切。
  然而,书生对此似乎毫无惊讶,即使看见曹牧‘啪’一下跺脚立正,也没有挪动一丝表皮,依旧没有表情,抬起手如竹竿样笔直,
  衣服在下面摆动由左向右后又反弹回来重复着,露出骨节参差可见的手指,
  其上枯黄而无光泽,黝黑中透露些泥渍,如帕金森晚期不停的颤抖,似乎在招呼曹牧过去。
  曹牧并不恐惧,他现在很是好奇,那节节如蠕虫战栗的指节上是否真有虫卵?有还是没有,这真是一个发人深省的问题,也是一个不亲眼瞧见便搞不清楚的问题。
  所以,曹牧上去了,正如他的推导和分析的那样,骨节上确实有微小的虫卵寄宿着,只是到底是哪一种生物的虫卵又是不知,不过满足了好奇心的曹牧不打算思考这些了,毕竟这需要太多的专业知识,而他却不愿为了一时的好奇浪费如此多的时间的。
  书生见曹牧靠近,双腿‘咔咔’发出摩擦声缓步到了绳圈前,这让曹牧很好奇这样的磨损胯骨轴子不会唰唰掉粉吗?这样的摩擦会生热吗?还是生电?分子层面的运动,宏观上的受力分析图又是什么样的?功能关系及损耗比又如何?骨密质、钙元素会流失多少?不会得骨质疏松、关节炎、风湿病吗?
  然而,这一切注定是没有答案的,就像人的好奇心永远不会有止尽,疑问也不会有尽头,答案只是一时的止疼药,却止不住一生的疾病,人们大概都得了一种名为好奇心的热病,只是太久甚至久到早已忘怀了自己也曾经病入膏肓过,后来又习惯得忽视了。
  曹牧压下了心底的愁思,跟了上来,眼前是一根麻绳,一根打了圈而且是自动打圈的普通麻绳,在曹牧眼里即是普通得随处可见的麻绳,即使会打圈也不稀奇,就像大黄狗会后空翻,而单身狗找不到女朋友般,这又什么稀奇古怪的呢?
  这让曹牧升起了疑惑,左右瞧瞧,也不过寻常的麻绳,没有什么离奇的历史故事,也是什么名人的陪葬,更是丑陋肮脏的使人厌恶,有洁癖的瞥一眼便会昏了头一觉到天明,让失眠症患者羡慕的眼红,
  所以,这是一根没有特色没有底蕴没有华丽外表修饰的一根简单的不可置信的普通麻绳,除了会自己打结。
  书生支棱着双臂不断地前后摆动,似乎激动的无以言表,但还是脸上无悲无喜,皮肉都不带翻动的,浑身裸露出来的皮肤白花花的,倒让曹牧想起了电摇嘲讽就是太白了,要是更黑点就好了。
  再书生的不断晃动下,曹牧还是不情不愿地回看了一眼麻绳,依旧是一条极普通的麻绳,臭烘烘的像不知名的肉类堆在一起放了数个月,可能有鼠肉蛙肉蛇肉蜈蚣蝎子跳蚤蟑螂蛆等等,真可说是种类繁多应有尽有。
  至于怎么分辨出来的,其实也很科学就是靠猜,从绳套边缘的土渍推出来自土里,在检索围绕着土生存的小动物们一一列举可得,但这还是不能掩盖它只是一个普通麻绳的事实。
  身后书生不停的激动颤抖,像是非要让曹牧仔细看看绳圈,但是曹牧摆了摆手,“不必看了,就是一个普通的麻绳,没什么稀奇的,你要是想倒手一文不值,甚至可能还得点儿清洁费,赶紧拿走这味儿太冲,我受不了”
  书生闻言却没有退却,依旧不依不饶打算冲过来,曹牧倒也没有惯着他,一脚就给他踹躺下了,“干嘛想强卖啊,不可能,我实话告诉你,我一分钱没有也不想买你什么麻绳,听明白了就滚蛋,懂了没?”
  书生直愣愣躺倒在地上,袍布上溅起了泥土模样似乎十分凄惨,却不见如何发力,便直接从地上立了起来,像稻草人失了稻草只剩下竿,凄惨又执拗,这倒是给曹牧整感慨了,如此坚韧不拔锲而不舍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的精神,已经许多不曾见过了。
  起身后,书生也没有急于报仇雪恨再往上扑,只是乖巧的走到绳圈旁拿着绳圈往脖子上比划,
  回头还不停地望几眼曹牧,干涸皱巴的眼眶里瞳孔黯淡出一丝绝望与不甘,其余大半都是不生动的死气,如同壁炉上的挂画在欢动的火光撩拨下不声不响时亮时暗,忽而显出了铅华尽退的全貌,忽而又归于阴暗无声,
  但都只流于纸张的表面和跳动的火花下,失去了便一无所有,徒留些色彩与线条,又或者什么也不会剩下,色块成模糊的光影归于寂白,线条成润湿的阴影流下泪来只蒸腾下黑痕划过,踉跄得没了踪迹。
  这回头的一眼,属实惊诧了曹牧,许久没回过神来,穷尽曹牧一生都未曾见过这样的眼神,明明是极端凶狠绝望的死寂,偏生能流淌出活着的感觉,仿佛暗里催生出花朵的静谧与蝴蝶的跃动,而这一切却在干裂荒芜的原野上极不真实地上演着。
  曹牧呢喃了一句“倒是奇怪了,一场戏演过了前奏忽然落下了高潮,没有铺垫毫无所知的闯入了最深奥的谜题里似的,看不懂不理解也难解的很,到底怎么回事儿呢?”
  书生见曹牧似乎理解了它的意思,便撤出身来让着曹牧前行,然而曹牧仍然百思不得其解,恍惚着走到了绳结旁,又打量了一番绳结,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伸手在绳套上点了点,绳套在空中晃出一个扇形圆弧,又归于宁静。
  曹牧歪头思索不得,正头也想不到,盯着看也找不到头绪,回头问书生“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是要弄死我吗?如果真是如此...
  抱歉,我不想死,因为生是一件早已注定的事实无法更改所以不必在意,而死也是迟早会降临的节日也不必着急求成,我们只需要选择好我们将要经历的生活,值此便已足以告慰平生的辛酸与苦痛,反正生活本身便如此,而我们生来便不应当仅仅只是如此。”
  书生沉默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是听没听见,亦或是失去了核心能源,还是真的觉得不可思议,可他终究没有忽地垂下泪来,或许是再也哭不出辛酸的滋味了吧,亦或是忘记了垂泪的感觉,也可能是不再具备哭泣的资格了吧,直到现在,曹牧才似乎恍然大悟,“阁下莫非是鬼?”
  然而没有回应,或者说无法回应不知如何回应,于是曹牧摸着下巴沉思“所以鬼真的没有眼泪吗?可是好像真的有鬼泪这种东西呢?”
  说罢,书生竟真的垂下泪来,只是颜色灰暗而没有光泽,如同腐朽的枯骨一簇只等着微生物分解消磨,于是曹牧惊觉“震惊!鬼竟然真的会流眼泪,那么成分还是氯化钠吗?不对,从骨头里流出来的应该有钙元素吧,这又是一个深奥又难解的问题,太难了”
  书生的鬼泪垂落下脸颊,大概算是脸颊吧,虽然只剩下了枯黄的骨头,而脸颊却在流泪后忽而坠落为腐肉,迅速在眨眼间腐化消弭出黑烟阵阵,不一会儿变成了黑疙瘩也不是很大,足有拳头大小。
  曹牧震惊连连,“原来这就是‘哭哭啼啼的真不要脸’啊,真是活到老学到老,不过有几个事儿不理解,鬼流泪后皮会脱落很好理解,要么就是套用魔女流泪失去魔法,要么就是哭的太认真注意力不集中法力维持不住,
  只是这个人皮变黑疙瘩倒是闻所未闻,莫非人皮也有保质期,还是鬼界也卖假冒伪劣产品?一沾水就皮就坏了?”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太多了,导致曹牧心里有许多的问题得不到解答,但他又自圆其说地给了自己一个合乎逻辑的答案,就像人在迷茫时心里总会有一个声音指点自己,曹牧便经常通过这种方式解答自己的疑问,百试百灵乐此不疲。
  书生,不现在应该称呼吊死鬼了,或者许久之前就该这样称呼了,然而忘却了。吊死鬼也终于止住了泪,毕竟全身只剩骨头后又哭了一场,水分严重流失,按照科学膳食配比,现在应该要补充水分。
  然而,骨头茬子似乎又不怎么吸水也无处存水,又不能直接扔河里,且不说鱼虾蟹之类水产生物的骚扰,单以一个文明人的视角来看是相当不礼貌的人际交往方式,属于非常不会做人的低情商人士才会偶有脑抽选择的方式,曹牧自然不会如此做的。
  而且看样子对方似乎也没有补水的打算与需求,这不禁使曹牧产生遐想“女人是水做的,而鬼不需要补水,
  也就是说随着水分蒸发,鬼就会变得干干巴巴麻麻赖赖的最后一丝水都不剩,那么推导出女鬼不含水,也就是说女鬼不是由水做的,得出结论:区别人与鬼的方法之一:检测含不含水?”
  曹牧莫名的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但又好像没什么不对劲的,推导过程好像也没什么问题的样子,而且也经得起推敲很科学,最后也只好把疑惑压在了心里。
  见吊死鬼眼泪已经干涸,曹牧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兄弟,你到底会不会说话?”
  对方摇了摇头,“呜呜”了两声又加了几声骨节摩擦的咔咔声,不知何意。
  “懂了,不会说人话,懂鬼语和骨语,瞧不出来你还是个双语小天才啊,还能听懂人话,以后你可以充当人与鬼或者鬼与骷髅幽灵啥子的翻译了啊,不得了啊钱途不可限量啊”
  “呜呜咔咔嗒”
  “对,你还不需要钱,二十四小时不用休息持续加班,还不会高喊加工资背后说老板坏话,这tm得卷死多少人啊”
  “咔咔呜呜咔呜咔”
  “啊对对对,你这个样子不能见人太恐怖了,而且你在这儿好好的也不缺钱,当什么打工人啊,这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两人就这样自说自话,可能就曹牧在自说自话,也可能两者都是,毕竟我们谁也分辨不出鬼骨语的真实含义。
  【是否启用翻译插件强制翻译此语言】
  【是】【否】
  张启:“是”
  【请输入激活码:】
  张启:“e\\u003d(′o`*)))唉,否”
  眼见吊死鬼还在‘咔咔’作语,而曹牧又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可聊的,便摆摆手示意其停下来,“stop,兄弟,你会不会写字啊?要不要你写写你叫什么名字?”
  吊死鬼点点头骨,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树枝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在地上戳戳画画,曹牧近前观瞧,只见是歪歪扭扭左支右绌的两个不成模样的符号化文字:陈泽。
  “你的名字,陈泽”曹牧指了指名字,又指了指它,表情似有疑惑不解又好像想通了什么竟有些释然,此时他的大脑高速旋转,已经能脑补出一部铁马兵戈书生意气的热血催泪史。
  陈泽这个骷髅架子晃晃头骨,应该算是答应了下来,而曹牧则是长叹一声感慨“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兄弟,你也是挺不容易,我看你的头骨就知道上面写满了故事”
  陈泽摇晃着骨架十分的激动,在粗布的书生袍下颀长蜡黄的手腕无意识地划出衣袖,黯淡孱羸的面骨上谱就了岁月的阡陌,下颚骨时常颤栗着仿佛欲吞吐出一生的清苦与悲欢,
  然而终究是做不到的,没有皮肉的倚靠一切属于人的权利哪怕是最基本的,也早已与他而言是永不见日的孤独盼望,再也寻觅不得了。
  一对颧骨已经被风雪摩挲了大半,竟仿佛凹陷下几分,空洞的眼眶里见不到零丁的星火,只有终年不变的幽暗和淡漠,没有情感的流露或智慧的生发,真好像世间的一切都与它无关了似的。
  指骨更是衰败,颓软的瘫在布透苔藓的掌骨周围,不是众星拱卫的肃穆,而是说不出的那种同生共死的决然,然而都不过是一种天真的妄想,因为此间的种种并不会妨碍现实的霜雪朵朵如花般绽放。
  “那个,陈泽兄,你我既然也相识一场,那我肯定得帮你干点什么,你看这四周环境清幽住户繁多邻里关系也十分融洽,而我猜想你应该还未娶亲,今日我想就由我保一次媒给你结场冥婚吧”
  陈泽摇着腕骨便要推辞,曹牧却是大义凛然般劝诫“无妨,陈泽兄不必担心我,我幼年也略懂些玄学知识,此事于我不在话下”
  说着便站起来仰观明月,“首先,以月为准立杆定时辰方位”,曹牧随手拿起一节树枝往地上一插,杆影便立显眼前,“然后套用公式计算”,曹牧捡起石子在地上写写画画,嘴里不住呢喃“已知...求解...,然后一一得一...”还时不时拿手丈量,似乎十分胸有成竹,一派高人景象。
  然而抓耳挠腮涂涂改改了半天,只落得个满脑袋懵逼,“哎,公式是这个嘛?长度是不是量错了?时辰方位怎么判断来着?”
  总之有太多的疑问萦绕在笔头,束缚了头脑,迟钝了手肘,失却了酣畅淋漓的灵感与自由,便再也不见先前的意气风发,徒留些不多不少的焦急与踟蹰。
  陈泽在旁边仿若戴着一整个面骨的懵逼面具,只是只剩骨架的它纵是再是震惊也是觉察不出来的,但通过其隐隐晃动的衣袍不难想见,而曹牧被骷髅如此直愣愣地在背后盯着也觉得羞愧异常,很快就站起身来状若无事般缓解了尴尬。
  “那个,这个方法不好,费时费力还不讨巧浪费时间,我们采用一种简单的方法试试,这个方法比较快”
  曹牧往中央空地一站,气沉丹田刚准备随便摆一个架势,忽然打了一个哈欠无意识间伸了个懒腰,恰此时一阵风掠过,曹牧当即出声“风来,巽位,居东南方”,于是照着定好了八个方位。
  解决了方位后,曹牧可算放下了心,起码看张泽的表情应该是唬住了,老实说他也不太清楚该怎么进行这个仪式,但话都吹出来起码也得糊弄好了。
  接下来就是算时间和生辰八字,而这又让曹牧犯了难,在把十天干十二地支列好后他就不会了,最后一咬牙一跺脚“换一种简单的方法,这个方法太复杂,不利于计算”
  当然,陈泽对于这一切是一点不懂的,所以自然曹牧怎么说他都认为对,甚至还时不时拍拍两掌骨表示鼓励和钦佩,要是它会说话的话,估计可能会说“曹兄弟真乃神人也。”
  曹牧接下来所用的方法非常简单有手就行,也就是不需要依靠脑力劳动,在坟包东南角插根树枝,然后述说请求后拜三拜,如果树枝不倒就是同意了,至于辨别男女就只需要一块不规则棱柱状石头向上抛,阴面也就是之前埋在地里的那面朝上为女,反之即为男。
  总之,曹牧接下来就用这种方法测试了所有坟包百试百灵,偶有石头立在中间那面的,也是“墓主不高兴搭理咱们,换下一个”这样被糊弄过去,然而这样做真的有用吗?恐怕曹牧自己也不清楚。
  反正经过几次测算后,确实有一些坟地脱颖而出,之后曹牧就让陈泽随便选一个,美其名曰:“姻缘天定”,虽然陈泽百般推辞,还是拗不过曹牧,就拿指骨随便凭感觉随便指了一个袖珍的坟包。
  曹牧带着陈泽在墓前观瞧,木质墓碑上也不知写的什么,字迹早已被风雨斑驳的不成样子了,索性曹牧也不管了,拉着陈泽就行了礼,只是陈泽可能还有点腼腆害羞拉不开架子,远远看去愣像是得了精神分裂的骨骼模型半夜在坟墓前摇摆蹦迪,只是缺了些音乐和步调太忸怩。
  可是,拜了几下后也不见动静,曹牧也不在意,反正于他而言都是假的,那可能都是真的,就随口安慰了一下陈泽作罢了,
  其实曹牧为什么突发奇想给陈泽结冥婚?主要是之前气氛到那儿了,又脑补觉得陈泽贼几把可怜不帮点什么好像就不行一样,而且场地都预备好了,真可谓天时地利人和都齐了,
  但经过这会儿小风儿一吹,瞬间就清醒了许多,也发觉自己可能有点太爱多管闲事了,当然也可能是因为真怕弄来什么玩意儿,所以也就坡下驴顺势脱身了。
  之后,两人或者说一人一骷髅聊了一会儿,主要就曹牧一人说话,陈泽在旁边‘咔咔’附和,所以很快曹牧就说的累了,打算唱点什么放松一把,
  “庄公打马下山来,遇见了骷髅骨倒卧在尘埃...小人得命又要私财”
  一首《骷髅叹》下来真是又应时又应景既好听又舒缓精神,就是陈泽好像不太高兴都不‘咔咔’了,而就在此时,远处飘来黑压压的砖头云,极厚重又严密的遮住了月光,天地于此刻黯淡无光寂静无声起来,呼啸的风窜起零落在地的枯树枝吱呀地滚动起来,立在坟头的白幡儿也发了疯的嚎叫抽搐,唯有陈泽的骷髅骨架还一如既往的咔咔作响。
  曹牧忽然觉得冷了,但转念一想,也确实该冷了,太半夜待在坟地吹冷风不冷不是很奇怪吗?冷才是正常的反应啊,没毛病啊,正当他放下心来的时候,只听后面‘咔嚓’一声,曹牧先回头看了一眼陈泽,见没有原地爆炸便放下心来,随后才转身决定看看是怎么回事。
  坟开了。没错,之前陈泽它媳妇儿的那坟开了,曹牧有些无语,‘着急见相亲对象也没必要连家也炸了吧,这也太饥渴了点吧’,再转头望了一旁的骷髅架子陈泽,摇了摇头,
  临转回头的那一眼里像是想说什么又终究没有说出来,只化为深沉而浓重的长叹,须臾便消散在广阔荒凉的旷野被乌云遮盖,被坟墓掩埋,遗忘于深深的记忆角落再也察觉不出了。
  然而,事情真有曹牧所想的这般简单吗?虽然可以有但并不现实,即使只是一场梦,也终究要遵循些逻辑规律,譬方说坟墓炸开后却什么也没有窜出来,就如同什么也没发生般平静。
  曹牧拽着陈泽的臂骨靠近炸开的坑,透过隐约可察的光亮伸着脖子向下观瞧,黑乎乎奇形怪状一片,像几个化开在水里的黑色块似乎在荡漾又仿佛静止般没有声响,
  “没什么东西啊,黑嘛嘛的那玩意儿是土啊,陈泽你说是吧”
  “咔咔”
  曹牧扯着陈泽往回走,边走边思考“坟开了,里面没尸体,啊”他仿佛突然恍然大悟一般,“李代桃僵,借尸还魂,假死脱罪,这人压根就没死,看来我们都被这个凶手被耍了”,曹牧竟刹那间带入了侦探的角色,开始分析起了凶手没死会去做什么,全然忘了现在是荒山惊梦片场,不是推理小剧场。
  在分析出各种各样的可能后,曹牧才惊觉自己线索不够方才退出了思考,如此才想起自己推理个锤子,这好像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吧,无奈感叹一声放下心来,
  可是,周围突兀响起什么玩意儿窜动的窸窣声,开始曹牧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是陈泽‘咔咔’晃了晃手臂表示他也听见了,虽然曹牧看了看他耳朵那边的深深窟窿有些难以置信,但现在不是探讨这种科研问题的时候。
  于是推着陈泽的骨头架子就往那边冲锋,打算在气势上恐吓敌人已达到麻痹对方瞬间跑路的战略目的,
  但是到了眼前曹牧就放下了胆战心惊,只见眼前是一个长七尺左右的走地兽,看起来像是人,前肢短而后肢长,脊椎为直立,
  面前这个圆鼓鼓的疙瘩似乎是头,只是缺了太多头发光秃秃一片,像腌变了形的卤蛋还有点腐臭味,身上飘摇着长短不一的白毛,既可爱又奇特,有些像山海经中的异兽低配版,看起来好像也挺好玩的。
  曹牧一下安了心,这玩意儿左右也就是行尸之类的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拧掉头基本就不动了,而我方有骷髅陈泽在手可以打一波,先来一波冲锋然后啪啪一顿锤,最后咣咣锤进地完成,别看它现在正在咔哧咔哧啃食野生小动物,其实攻击力真不高,跑起来也不快,就是长得吓人罢了。
  此时,行尸似乎也发现了曹牧抬起头眼珠恶狠狠的盯着,发出“嗷嗷咕咕咕”的威胁声音,然而曹牧并不害怕,拽着张泽的臂骨向前,自己缓缓退后一步,然而,张泽的臂骨竟然只是臂骨,这一波操作直接给曹牧整懵逼+破防了,口里不住的感叹“陈泽,骷髅你大爷的,跑路不说一声,我tm没有你这么不讲兄弟之情的兄弟,艹你个老六”
  气的曹牧直接扔过去臂骨,然后转身就跑,行尸被臂骨一下砸中脑壳瞬间被眩晕几秒,反应过来后怒气值直接爆表开启狂怒模式,移速+20%,攻击+30%
  曹牧根本没有时间关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此时恨不得多长几条腿,疯狂地围绕着坟包们进行秦王绕柱运动,而行尸则左右挪移状似跑酷般紧跟不舍。
  但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必须要转守为攻方能破局,曹牧在走位中瞬间想到这点,
  【面对如此危急的情况,你选择:】
  【接着逃跑接着润】【摆烂:顺天命而昭之可以为神圣】【反身便战,不死不休】
  (特殊专有)【要不试试忽悠一下:假鬼神之事以疑兵退敌】
  曹牧瞬间福至心灵,“欸,它为什么追我?因为生气,会生气就有情感,有情感就会恐惧,有恐惧便可用诈欺之术,看来还得看演技啊”
  有了主意后,曹牧便朝老槐树跑去,路上左闪右躲才勉强没有被行尸抓伤,快接近时步下踢出一石子滚落在槐树下,惊吓了一众的虫蚁小动物,随后在行尸扑来之时,一个滑铲落入其中,同时咧出一个歪嘴龙王90度邪笑返身歪脖子冷笑。
  “造化造化,本座在此修炼百年本以为大限将至无缘于大道,却不曾想竟天赐良机竟送来如此躯体,当真是造化”说罢,狠踹一脚树下蚁窝,一堆蚂蚁密密麻麻的从曹牧身下逃过,
  “小小蚁族,真是不知好歹竟敢打搅本仙今天的大好日子,罢了今日还有要事在身暂不与你等计较”
  曹牧虽然说完了,但行尸哪管你那个,直接就飞扑上来,曹牧则一边说“大胆”,一边原地飞踢甩腿,直接把行尸脑壳撞在了槐树上,‘开玩笑,我的梦里你还能打赢我?’
  还没有等行尸爬起来,曹牧直接上去拽着它的头就往树上撞就跟寺庙撞钟似的咚咚啪啪,不一会儿都撞陷进去了一块,行尸连忙‘嗷嗷呜呜’求救,曹牧状若疯癫的讪笑道“想让我放过你,没问题,但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我是像人还是像鬼啊?”
  “呜呜”
  “胡说,我长这么丑怎么可能像人,你不诚实我要代表诚实星君惩罚你”,又接着摁着脖颈咣咣撞树,行尸赶忙又“呜呜”讨饶。
  “还是刚才那个问题:我到底是像人像鬼?”
  “呜哇哇”
  “胡说,我修炼了百来年怎么可能像鬼?你不老实我要代表老实星君惩罚你”,说完,继续抓着行尸撞树,越撞越起劲,越撞越有节奏感,“咚咚咚钟声在敲响,铛铛铛无穷的力量...”
  行尸都快哭了,吧嗒吧嗒地流下了泪来,曹牧这才停了下来发出‘桀桀桀’的怪笑,“后辈,你今日冒犯了本座,本座宽宏大量不与你计较,但是你两次辱骂本座,本座却是不能饶你,本座修行数百年,早已褪去人鬼之相,如今为妖修之相,汝竟敢以人鬼之相侮辱本座,真真岂有此理”
  行尸不断磕头如捣蒜般“咕咕”忏悔,曹牧一脚连头带身子踹出去多远,“滚吧,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座不愿因你坏了修行,幸亏本座今日还有大事要做,否则..哼,他日不要再让本座看见你,否则定斩不赦”
  行尸即磕了头退将出去,而曹牧仍旧保持歪着脖颈一脸疯癫桀桀邪笑的怪模样,直到看不见了行尸的身影,才嘎嘣一声把头正了回来,那么问题来了,脑袋嘎嘣一声正回来疼吗,不知道,只是正回头的瞬间曹牧忽然地睁开了眼睛,梦醒了。
  曹牧醒来后,方觉得做了一个怪梦,而梦中的一切正模模糊糊间朝他远去,抓取得到些零星的片段,然而却连贯不出真相,抬头只见四周早已空旷无人,当时的书生似乎也早已回家,
  曹牧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抖了抖身子,真叫一个冷啊,起身活动漫步醒醒瞌睡,不由走到墓地坟包之中,正四处察看时,忽瞥见一处墓碑下有袅袅青烟飘起,
  走近一看是早已燃烧干净的纸钱,还有些零星火点,看来烧纸之人离去的时间不长,仔细观察墓碑,发现其上竟然一个字都没有,曹牧心思凝目,思索片刻,便返身走了。
  第二天,曹牧一大早便来此,约莫等了一会儿,果然见到了来此的书生,曹牧倒也没有心急,眼见着他面对槐树磕了好几个头,说了不少感人肺腑的真言,其情感仿佛都可以写成一本我与老槐树的散文集了,
  曹牧溜到后面伏下身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啊”书生尖叫一声,啪嗒一下瘫软在地上,
  “干嘛呢,趴地上干什么,赶紧站起来,不必行此大礼”
  书生平定了一下心情,才缓缓站起来,其实突然间被一吓,恐慌中还竟透露着一种难言的熟悉感,而又一听到曹牧的声音,书生便瞬间明白了什么,“槐树先生,你竟然修成了人形,大白天竟然也能出来”
  曹牧白眼一翻,有些无语“我没修成人形,我这是夺舍了,你懂吗?”
  书生一脸的诧异加钦佩,可转瞬间又眉头紧蹙,吞吞吐吐最后还是一咬牙“可是...夺舍他人是不好的行为,这违背了儒家的‘仁义’思想”
  “少废话,这就是我的身体知道吗?”曹牧没空跟书生掰扯解释这些,他问出了自己比较好奇的一个问题“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我好像忘了问”
  “学生陈泽,是..乡...人士”
  “陈泽,陈胜在大泽乡起义,懂了,记住了”
  书生本想要辩驳些什么,然而曹牧并不给他机会,用手一指昨晚烧纸冒烟的坟墓方向,“昨晚是谁在那里烧纸来着”
  陈泽见曹牧问及,思索了片刻才答道“不认识,好像是一个胖子,长得高大魁梧,身后还背着一个大棒子”
  “韩张,是他,懂了”
  随后,曹牧拍了拍陈泽的肩膀,激励了一声“好好干”,便转身离开了,经过一连串的信息,他基本已经能猜出发生了什么,只是还缺少些证据,不能宣诸于口。
  而陈泽站在原地望着曹牧消失在视野尽头,莫名其妙的同时心头好像还热乎乎的,就这样站在原地呆愣了许久,不知在想些什么。
  【获得高中必背篇目课本用于弟子培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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