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风波

  曹牧领着李达来至在后院下人的房间外,临近小翠的房间时,曹牧犹豫了一下,似是在思考如何措辞,又像是不太想进去的样子,这个时候,李达就若有若无的激了一句,
  “要不回去吧,其实我觉得这都没有必要,你说说咱们都是兄弟,我怎么能这么逼你呢,我简直太不是东西,险些让你错过一段美好的后宫生活,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一切还会回归原有的轨道。要是进去了,那么后果可就无法挽回了,来走吧”
  李达拽着曹牧的衣袍就准备往外走,但是曹牧一把挣过,“我必须要证明我和小翠之间关系十分的清白纯洁”
  “得,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啊,你就作吧你就,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儿,你偏偏自己不信,这你要真捅破这层纸,那你们连朋友都没的做”李达苦言相劝,就像窜腾曹牧来这儿的不是他一样,真是又当又立。
  曹牧一摆手,直接往前走,“我意已决是万难更改,走,今天不解决这事儿我是寝食难安”
  曹牧一领头,李达自然也不怵,抬腿便跟了上来,进去之前曹牧本打算敲门,但是李达直接在屋外嗷嗷一嗓子“开门,FbI,你涉嫌监禁拐卖未成年萝莉,请立即开门投降,否则我将对你进行蘑菇蛋制裁”
  曹牧正打算敲门的手猛然间顿下,回头用一种莫名其妙但又闪烁着某种钦佩敬仰的眼神紧紧盯着他,好像在一瞬间仿佛回到了那个盛夏,那群躁动不安的大学舍友,那个骚话满天飞的青春时代,他又想起了那个毕业季,想起成吨灌下的啤酒都无法掩埋的踌躇与不安,以及对无数个明天的迷惘彷徨,
  可一转眼便就烟消云散,坠入这离奇诡异的世界与虎谋皮夜夜惴安,往事不可忆,被子蒙头梦里记,曹牧叹了口气,真有一种片刻之间物是人非之感,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些什么,正在他思考之时,门开了。
  小翠开门后,便见曹牧李达二人跟门神似的立在两旁吞吞吐吐不说话,李达刚想开口说几句缓解一下气氛开个好头,但是深知李达不可控骚话的曹牧,赶紧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主动抢占先机,“小翠啊,今天我带着李少主来慰问你了,你也知道咱们李少主日理万机疲于奔命,鲜少又时间关心下人和家仆,这不一有时间他不就来看你了吗,还不赶紧请李少主进去”
  李达杵了一下曹牧咯吱窝,曹牧下意识一松,李达赶紧开口“啥玩意,曹牧你咋还倒打一耙呢,你tm还有良心吗,我们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你要这么不要脸,那就别怪我吧你的事儿都抖搂出来啊”
  曹牧赶紧把李达推进去,小翠全程在旁一脸懵逼的当背景板,“小翠你也是,愣在那儿干嘛,你瞧这不李少主生气了吧,身为这李府的下人啊,咱们多少得考虑一下少主的心情不是,还杵在门口干什么啊,赶紧进来给李少主倒水啊,有点眼力见行吗,还想不想升职加薪了”
  “欸,我啥时候说了升职加薪的事儿了,曹牧你不要无中生有暗度陈仓啊,你得交代你自己的错误,别?东扯西拐的特意扯开话题”李达越听越不对味啊,突如其来的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某种陷阱爬不起来了似的
  曹牧赶紧在一旁安抚,“啊对对对,李少主说什么都是对的,拉的臭臭都是香的,我们都得像李少主学习,以李少主为榜样努力工作啊”
  好家伙,这一串的阴阳怪气属实给李达整破防了,气的李达这肝嗷嗷的疼,血糖都有些偏高了,脑瓜子因为大量的血液流入都嗡嗡叫了起来,小翠也如提线木偶般不明就里的依照曹牧的吩咐去倒水,
  刚打算把水递给李达,曹牧一把拦住了,接过茶碗摸了摸碗壁,“这么烫李少主喝的下吗,真是不会伺候人”,说着吹了吹热气顺带还吐了口唾沫进去,“你看这不就成了吗,好好学着点,这就冷热交融”
  李达在旁边看的真真的,立马出言呵斥“曹牧你到底想干嘛,跟我玩埋汰的是吗,大不了玉石俱焚,小翠啊我同你讲,这个曹牧他可不是个好东西啊,在外面不知道包养了多少小三啊,你可得当心着点儿啊”
  曹牧一把干了这碗水,就准备跑去跟李达拼命,他一把拽住李达的衣领,面色潮红,血气上涌,直感觉这比大学时期裤衩飘女生宿舍了还难堪,“李达你?造我谣”
  李达也不甘认输反唇相讥,晃悠了几下后,找了个不那么卡脖子的位置,紧盯着曹牧一字一句的说“是你先动手的”
  曹牧怒吼反驳,拽李达衣领的动作更用力了,甚至有把他提起来靠近的趋势,“胡说,分明是你先动手的”
  李达摇了摇头,不慌不忙的施施然分析,“那也是你打算先动手的情绪无形之中影响了我,迫使我先做出动手的决定,所以根儿还是在你先有动手的意图上,与我无关”
  小翠在旁边赶紧回过神相劝,曹牧哼了一声才放下李达,李达不屑一句,“到底还是怕老婆,怂包,还说你俩没事儿”,曹牧回头一瞪,“你说啥,有种出去打一架的”
  李达摆了摆手,“我不出去,外面人多丢人现眼,再说了我凭什么打架,我只不过是陈述了某种现实罢了,无论你承不承认,客观事实都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你反驳也没有意义”
  旁边的小翠从刚才听到现在,心里大致上好像明白了他们在说什么,顿时以手掩面,背过身不敢看两人了,李达见此赶紧出声让曹牧,“曹牧,快去安慰安慰小翠,没看人家都急哭了吗,对他说一句‘我喜欢你’有那么难吗”
  “放屁,人人都可以说‘喜欢’,少部分可以更名为‘爱’,但真正能不离不弃生死相依又能有几个,绝大多数不都在人老珠黄间另觅新欢了吗,过度自然的说出‘喜欢’是不负责任的表现,再说了我都重复八百遍了,我跟小翠就是很简单的青梅竹马关系,我要怎么你才能信”
  “拉倒吧,青梅竹马哪有单纯的关系,先亲妹然后把住处码一块儿,这就是你说的‘青梅竹马’,你自己信吗,反正我不信”李达撇撇嘴,转过头去
  “李达,你?能不能别一天到晚的总造谣,你说的都是什么龌龊的事儿,那是人干的吗,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你不能干那种捕风捉影想当然的事儿啊”曹牧顿觉得哑口无言,感觉无论如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但是他还不得不解释,仅仅为了那遥不可及的真相,镜花水月的幻影,可望而不可即的曾经的那些寻常日子
  “哦?”李达一听就来劲了,故作思考试探性的往下说“但是现在就有人捕风捉影,听信谣言说什么我跟小翠姑娘有什么不正当关系,这不也是没影儿的事儿吗,怎么就有人信了呢,还说的叭叭的,脑补的跟真的一样,都能出集学习资料了,你说说这又是怎么回事儿呢,哎呀,我这简单的大脑还真思考不了这么复杂的问题,所以这到底是因为点儿啥呢”
  曹牧语噎了,愣愣半响没有回话,李达叹了口气,“现在当事人就在这儿,你若不信可以去问她,当然前提得是,你还相信她,你怎么说?”
  曹牧摇了摇头,“不必了,我明白了,但是我还有个问题,你真的对她没有非分之想吗,她明明那么可爱”
  李达倒也不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那你真的对她没有感觉吗”
  曹牧义正词严的回道,“当然没有,有也只是类似朋友兄妹的情感,毕竟我们一起度过了童年生活,那些记忆现在还在我脑海里萦绕,但是我能分辨出这只是对于童年玩伴的珍惜和保护罢了,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的了”
  “那我也没有”李达点了点头,
  曹牧疑惑,“这?也能从众的吗,你能不能不要附和我的想法,说说你自己的看法”
  李达看了一眼已经羞恼的蹲在墙角捂着潮红小脸的小翠,“没有啊,就仅仅只是少主和下人的关系而已,这你是知道的啊,我们注定只能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而这也许也是我们最近的唯一一种关系”
  曹牧想了想,还是不太明白李达到底在说些什么,这一连串话里的意思他领悟了还不到三成,反正在他看来应该就是不喜欢的意思吧,
  毕竟曹牧作为这么多年的单身狗对于情爱这方面的经验实在是匮乏的要命,他甚至都不明白什么样的情感能算是爱,如何表达爱,爱究竟属于哪种情感,它有多少表现型,如何辨别不同种类的不同爱,总之,他现在的脑子里一团浆糊,分辨不清东南西北。
  接下来就是两人轮流给小翠姑娘道歉,说什么自己真是single dog,一点都不了解女孩子心理,虽然小翠不是很理解什么叫single dog,但还是很大方的原谅了他们。
  但是,此时屋外一大帮子吃瓜的下人们怎么想就不知道了,他们之前因为看见李少主带着曹牧跑去小翠房间,瞬间眼珠子都瞪亮了,直欲喷出火星子点燃八卦之魂,用中二表示法来说就是,“八卦之魂,助我成神”,
  他们呼朋引伴道路以目,偷偷摸摸的尾随着事件热点人物,生怕被他们发现吃不了热乎乎的大瓜,要是谁走快了,即将被对方发现,就会被一群人一下子拽回来一股脑的上去群殴,因为他损害了群体的吃瓜利益,
  有人不敢相信,吃瓜竟恐怖如斯?但是我要说吃瓜群众的恐怖你想象不到,你能想象那种堪比秦军的雄浑,汉军的铁血等诸多历史军队的素质熔铸于一群最普通最寻常最简单的一群散兵游勇黎民百姓身上所焕发的强盛生命力吗,
  没有见过六月的飞雪,便不会相信世间竟真有如此巨大的冤屈,没有跟随过吃瓜群众吃过一次大瓜的人们,便永生无法体会到那股根植于心融于骨血的雄浑庄严整肃壮烈,像是去耶路撒冷朝圣,又似是再次回归于三清的蒲膝之下了悟尘道,
  你会生出一种极不真实的虚幻感,又会忽觉得茫然无措,如同刚刚降下襁褓中的婴儿,急需得到富有经验的贤者的指引,但是不必担心或是彷徨,你所盼望的终将来到,来自这四面八方,来自这山河表里,来自这芸芸众生,每个人都在竭尽全力的嘶吼高呼,拼尽一生的光辉与荣辱,将最想说的世纪之言通过层层叠叠的交谈转述,悄无声息的投寄到你的邮筒,
  也许你一开始不会注意,十年二十年甚至终生都未曾发现这种宝藏,但是终有一日它会散发光辉,在你的梦里,他人的梦里,婴孩的梦里,老者的梦里,所有深切盼望着它的众生的梦里。
  所以吃瓜不必高声呐喊,震惊得天下人都明了你的心意,只是默默地跟随守望,盼望期许着最繁华的终末夏之章。小李便是吃瓜群众里的一员,他迫切的想寻得某种安全高效的吃瓜方法,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门道,于是他选择加入正规的吃瓜大军,希望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吃瓜秘法。
  他跟随着茫茫如海的人群,心里已是震惊出声,他没有想到这般巨大的吃瓜大军竟也如此整装肃穆秩序井然,要知道越是庞大的人群越是难以用统一的方式去调度,但是在这里他看到了奇迹,没有想到这茫茫的人海竟可以指挥的像一人般如指臂使,他庆幸的感慨,这波是来对了。
  等快到了场地时,只见前面几个像是领队般的人物彼此附耳低语了一阵,便返身将队伍分成了数列,他在周围人的交谈中得知,这是在划分区域吃瓜,不禁更加钦佩,如此高效方便的方法中,不知流淌着多少古人的智慧和今人的传承与创新,
  他领到了一个偏好的位置,可能因为他是新人,所以对他特别的照顾,不少已经吃过不少大瓜的老人们都很自觉的排在了末尾,将最好的位置让给了年轻人,对他们而言,此生的大风大浪已经养成了他们宠辱不惊的性格,此生恐怕不会有什么大瓜能够扣响他们的心弦了。
  对此,小李是又感慨又钦佩,也对他们抱有一丝忧愁和感伤,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瓜响震天涯,新人撩拨旧人哭,为想当年瓜落时。这是时代的残酷规律,它淘汰了一代代的吃瓜人,不少连半块瓜都吃不下的人带着不舍和悲伤黯然离开了这个舞台,还没来得及哀伤时,便又涌入了更多新鲜的血液。
  吃瓜是残酷的,也是令人欣慰的,它塑造锤炼了最坚强最勇敢最不怕瓜烂有着十足耐心等待瓜熟的一群人,而小李今天正在向着那个目标蜕变,等吃瓜大军安排好座位,分发好瓜子时,好戏已经进入到了高潮,
  小李支着耳朵倾听着,一下下嗑着瓜子,有时嗑的响了,引得旁边人嗔目视之,小李连连道歉,吃瓜是一个非常考验脑力的活儿,就比如现在,一个小小的小翠房间里,正上演着一出燃爆人脑瓜子的大戏。
  小李不断的在心里计算:李达和曹牧有关系,曹牧和小翠有关系,小翠和李达有关系,那到底什么关系呢,双向还是单向,这之中到底暗藏着哪些大瓜,情感指向和转移图应该怎么画,人物关系错综复杂又该如何表示。
  他不得不承认,他失败了,他无法履行一个吃瓜人的宿命,无法盘活这一出伦理大戏,他有悖于前辈的谆谆教诲,甚至他已经无法看懂这份大瓜了,他很苦恼甚至羞愧到想死,他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承认了自己的弱小,‘也许我就不适合当一个吃瓜人吧’
  但是此时后面的前辈们似乎发现了他的异状,走上前与他交谈,得知他的问题后,悉心安慰疏导,并决心为他现场教学,
  但当前辈吃瓜时,他忽地觉得前辈的眼睛亮了,像尘封许久的剑突兀的出了鞘直击苍穹,又像单身了数百年的老仙人猛然间见到了心爱的少女萝莉,那压抑的躁动与不安在心底呈螺旋状交织,最后蜕变为一种难言的欣喜与追忆,仿佛回到了少年时那纯真的微笑,一颦一笑间,尽展风华与意气。
  前辈激动地颤抖起来,眼里含着热泪,颤颤巍巍哆哆嗖嗖的嗫嚅着,“这瓜...这瓜...可太好嗑了”,她猛然爆发出喜悦,热泪滚落下涨红发烫的脸庞,无言以对了许久,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感叹着“此瓜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啊,可惜了,以后再也吃不到了”,最后她落寞的离开了,背影写满了沧桑与不甘。
  而屋里曹牧和李达二人正想着怎么出去呢,外面不知何时挤满了下人,这要就这么随随便便走出去,怕是根本走不出去。
  二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心头所想,所以一开门,两人骂骂咧咧推推嚷嚷的就出来了,
  “姓李的,今天我非得打死你”
  “来啊,who怕who,今天你不打死我,我就打死你”
  “我打你之前,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没什么要说的,心底无私天地宽,我李某人问心无愧”李达梗着脖子,毫无惧色
  “我问你,小翠的被子为什么破了没人补,你是不是虐待她了”
  “胡说八道,小翠她是来这儿打工的,又不是当太爷,下人被子就这样,她爱盖不盖”
  “那她手都洗衣服洗破了,你为什么不给她”曹牧声音提高三度怒吼道
  “我给她放个der的假,要不我给她买个供桌,摆点供桃给她供起来,能耐啊你”
  曹牧压着火气,“那她这屋子都破成什么样了,你为什么不给她安排个好的”
  李达也是怡然不惧,“你别说这屋子破了,它就算塌了,地都陷进去了,骷髅骸骨露出来了,她也得住这儿跟骷髅们打麻将下棋当舍友,这?就是公司制度,不爱干你叫她滚蛋,当然主动离职工资是不结的”
  “我tmd”
  曹牧呼啦抄的就冲上来了,李达也没有惯着他,转头就往人群里钻,边跑还边喊“让让,让让,没看见打人啊,谁不让我就把谁推过去挨顿打,到时候可不报医疗费啊”
  一听这话,众人当时就慌了,瞬间作鸟兽散,人群奔跑间就把小李给挤到了李达面前,李达一看,‘好家伙,正好杀鸡儆猴做个表率’,直接就拽到后面挡住曹牧了,
  曹牧自然也是了解其中意味的,上去就来了套三拳两脚套餐,给小李干躺下了,可怜的小李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套连招就丝滑无比的结束了,留给他的只有深深的震撼和惊叹,然后李达就领着曹牧跑没影了,原地只剩栽倒在地的小李被纷乱的人群无情践踏,小李仰天长叹,说出了一句至理名言“吃瓜有风险,朋友需谨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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